接稿

鹿善喜

注视

    [来自不知名存在的注视]


    他已经注视着她好久了。

    

    早上,闹钟六点十分响起,五分钟后闹钟被她关掉,再过五分钟,她出现在阳台上,刷牙洗脸,穿着一身粉色的毛茸茸睡衣。

   

    大概六点三十五分她出门,睡眼惺忪的,慢悠悠地走着,高高的马尾像一根鞭子一样在脑后勺甩来甩去。在距离学校三百米处有一家卖糯米饭的摊子,她会在摊子上买一个五块钱的糯米饭,边吃边走进学校。她吃东西很快,大概走个五分钟,一个糯米饭团就被她解决了。这时,刚刚好到教学楼楼下。

    

    她上楼。她的班级在五楼。每层楼都有一个消防栓,有一面镜子,她每上一层楼都要瞄一眼镜子里的自己。

    

    她进去班级,然后走到最后一排,把书包一放,开始睡觉。

    

    他注视着她。

  

    对了,他是一个鬼,他已经死了很久了。

    

    又来了,这种感觉。

    

    从两年前起,她就有一种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。无论是在家,在学校,在吃饭,在穿衣打扮洗漱,在考试……每一个地方,每一个角落,都有这种感觉。

    这种仿佛自己是世界上唯一一朵花的注视。

    

    最初,她跟身边的人说这件事,开始还有一两个人信,也想过抓住这个人,还报过警,但是根本什么都没抓住。这让她很歇斯底里,脾气变得很暴躁。因为这个,身边的朋友渐渐疏远了她。

    

    但后来,她慢慢习惯了这种被注视的感觉,并且觉得这样也挺好的。

    没有钱了卡里就有一大笔钱出现,被欺负了,欺负她的人就会莫名倒霉,想换个地方住,就马上有人给她打电话,让她搬到别墅里去住。

    多好啊。有一个人包了她的衣食住行,并且不用她付出任何东西。

    是吧?

    

    最开始,他注视着她,并为此感到心满意足。

    但现在,他渐渐不满起来——他想触碰她。

   

    她第一时间感觉到了他的不满。因为她的卡的钱正在慢慢变少,却没有人往里面打钱。

    难道是她笑得不可爱了吗?或者是她不再是个闪闪发亮的美少女了吗?还是说对她目前的清纯学霸人设感到审美疲劳了吗?

    

    他越来越烦躁了。

    她正在慢慢改变。她的学习成绩提高了,穿衣风格变得甜美可爱了,最重要的是她的脾气变好了。她对每一个人都温柔可亲,善解人意。这让她越来越受欢迎,喜欢她崇拜她喊她女神的人越来越多。

    她变成了一弯月亮,温柔且遥不可攀。

    

    他知道她不是。如果要把她比做什么,她应该最像一团火,热烈用力地燃烧自己和周围的一切。

    那她为什么改变?为了什么改变?为了出现在她身边的人吗?

    

    他一如既然地注视着她。

    他心里的洞越来越大了。

    

    她罕见地烦躁了起来。她已经很久未如此烦躁了。

    她告诉自己,告诉自己——她是因为——因为什么呢?

    是因为注视她的人是个胆小鬼?

    

    他想见她,想拥抱她,想告诉她,他是多么爱恋她,依赖她。

    如果他是神,那神一定会说:“要有她。”

    但他能做什么呢?他只是一位鬼先生呀,一位连人也不敢吃,连人性也不敢忘记的鬼呀。因为吃了人,便是伤害她的同类。因为忘记了人性,便是忘记了她。

    

    鬼是不会爱人的。

    

    她大学毕业了,青涩已褪去,风情在她身上初现。即使她素颜简装,也是人群中引人注目的存在。

    但她没有朋友——她定义的朋友,即使有很多人围绕在她的身边。她不爱人,不爱生命——人的生命,不争也不抢,不贪也不妒——她越来越没有人样了。

    像某种幻想中的存在。

    

    他越来越有人样了。

    最初,他爱的是她身上的鲜活劲,像草原上的火,像是要燃烧所以生命。而现在,他已经离不开她了。

    因为,只有在她身边,他才像个人。

    

    她越来越渴望着注视着她的他了。

    因为这是她存在于世界上的证明。

    


    今年冬天的雪甚大,将人的膝盖也给淹没去了。冰冷的小巷里,家家户户门前挂的灯笼发出微弱而温暖的光。更夫打更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。

    躺在地上的人,衣衫褴褛,奄奄一息。

    

    她注视着他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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